神的随波逐流 03
好我憋出了重要的一章……躺
03
第二天是个绝佳的晴天，雨水洗刷过的天空是澄澈的水色，明亮得让人身心愉悦。放晴天假的雨神王俊凯自我放飞地在阳台上伸了好几次懒腰，然后把阳台上飘着的校服收进书包里，因为衣服上太阳的香气实在是让人太舒服了，他甚至想顺势迎着微风从十八楼上直接蹦下去。
这时他妈拿着锅铲从厨房里出来，提着他的领子给他揪了回来。
“王俊凯，你是不是瞌睡没睡醒？”他妈把他按到餐桌前面，“这都几回了，上次你蹦出去吓哭楼下的小姑娘这事儿你给忘了？都多大了，真是没长记性。”
“妈——”
“废什么话，喝你的稀饭去！”他妈有点生气：“好好的学习不搞，兼职什么神仙！成天东蹦西跳的，总有一天你要吓死你老妈我。我问你，上回数学小测你得了多少分来着？”
“妈，我怎么说也是班上第一名……”
“噢，那还勉强可以。”他妈有点小雀跃但是就是绷着嘴角，不说。
王俊凯觉得他老妈真是太可爱了，然后他的思绪马上迅速地顺着“可爱”这个词爬到了王源那边。
……啊，他也有点可爱。
王俊凯突然用力把脸埋进饭碗里，大口喝粥来掩饰自己的脸红。
他妈撑着下巴嘟囔：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夸他两句他还不好意思了。
从家里到学校骑自行车只要五分钟，原因是那一段都是下坡路。王俊凯最喜欢干的事就是骑着自行车哗啦啦地从小区门口一路溜到学校门口。他可以一路都翘着脚，吹过来的风把他额头前面的刘海全部掀开，但他一点也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是，放学的时候他必须推着车爬半个小时的坡才能回家。
这就叫下坡一时爽爬坡火葬场。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远远看到西北角那棵树的头顶，对方远远地也看到了他，冲他挥了挥树枝。老麻雀扑腾着翅膀飞过来迎接他，然后蹲在校门口的电线上冲他叫：“小鬼，你快迟到了。”
“知道啦老麻雀。”王俊凯没好气地把车停好，顺手把钥匙朝麻雀那边抛过去。麻雀任劳任怨地帮他叼住，含含糊糊地道：“……尽会使唤人。”
王俊凯笑：“放学了请你吃面包啊。”
然后他在老麻雀尽力遏制但还是异常热烈的眼光中挥挥手走远了。
踩着预备铃进教室，在课代表愤怒的眼神里最后一个交上作业，王俊凯又开始了一天摸鱼的学习生活。幸好难捱的数学课在下午，上午的课就显得很轻松。
两节课之后就是半个小时的大课间，天气依旧晴得非常灿烂。课间操的时候王俊凯翘了本年级打分的工作，拿着王源的校服外套偷偷跑到低年级队伍前面的台子上找他。
操场上面是一片晴空，那个可爱的男孩子正站在晴空正下方的中间位置，穿着一件印着米老鼠的卫衣，东扭西扭地认真做操。
王俊凯托着下巴看着他，而对方毫无警觉。
他体转运动的时候努力地朝后面看，脖子跟锁骨相接的地方牵出非常好看的线条。
王俊凯想，天啊，他的脖子白得跟昨天晚上我帮我妈洗出来的白莲藕一样。
他坐伸展运动的时候很努力地把手臂举高，稍短的卫衣下摆被他的动作带上去，不可避免地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睛的细腻皮肤。
王俊凯想，我的天啊。
除了“天啊”，他一时间没空想其他有实质意义的东西了。
倒数第二节跳跃运动，王源老老实实地原地蹦了好久，蓬松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甩来甩去，但额前的刘海就是安稳地不动如山。
王俊凯想，他简直就是像只小兔子。他会不会是兔子精呢？
王俊凯又犹豫地想起了昨天的事，还没等他想明白为啥王源会生气，思路就被旁边的大喇叭打断了。
校长挺着肚子站在正中间的台子上，拿着话筒清了清嗓子。
“今天的课间操，大家都做得比较认真，比较整齐。但是唯一的问题就是，同学们的着装还不够整齐。”校长意有所指地朝下面看，王俊凯发现王源有点局促地低了低头。
“高一年级一班，站在队伍中间那个穿米老鼠卫衣的同学——”
几乎所有的人同时回头朝中间看，并发出了刺耳的哄笑。
王源的肩膀抖了抖，好像浑身的毛都霎时炸开。
“下次记得把校服穿好。都是高中生了，穿这种衣服像什么样子？”
王俊凯远远地看不清王源的表情，但他发现王源头顶上的那块天空，竟然开始迅速地灰了起来。王俊凯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校服外套，然后不知所措地被负疚感淹过了头顶。
忙碌得从不抬头看天的高中学生们并没有发现异常，解散之后都三三两两地往教室走。王源孤零零地傻在操场中间，身侧是万里晴空，但头上那一小块的天，灰蒙蒙的好像在哭。
王俊凯确定，是他在哭。
王俊凯的心被他狠狠地揪紧了。他有那么一瞬间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风里裹藏着的对方的情绪。因为不善交际而被排斥，由于举止奇特而被孤立。高中生的排挤向来不需要名正言顺的理由，也许只是因为他有些长的刘海，也许是因为他比普通男孩子白些的肤色，也许是因为他依旧清亮的声音，也许是因为——他头上的那一片与众不同的天空。
沉默的忍受总是日积月累，但引火的那一根稻草总是那样的轻描淡写。
——比如说，在课间操时被校长漫不经心地揪到众人面前，被无关痛痒的话评头论足。
但这些却能摧毁一段脆弱的神经。
王俊凯想起了自己同样可怕的初中时代，同样的不懂得融入和同样的莽撞，被带着同样表情的人用刀子一样的眼神戳过脊梁骨，被同样残忍的哄笑声击垮过自信。
他恍惚地记起了昨天下午，他对王源脱口而出的那句失礼的话，王俊凯被自己绝顶的迟钝气得发晕。
强烈的感情在他的胸腔里不服气地叫喊着，他头脑发热，捞着校服，单手撑着栏杆，从第二层看台上飞身跃下，然后轻巧地落了地。他臂弯里的王源的那件校服顺着风飘了起来，被洗涤干净的洁白衣摆好像一对翅膀，轻飘飘地长在王俊凯背后。
“王——源——”王俊凯踉踉跄跄地跑，风声呛进他的口鼻里，惹得他大声地咳嗽起来。
男孩猛地抬头看他，眼眶里不自觉地扑簌簌滚落下眼泪来。
王俊凯跑过砖红色的塑胶跑道，跑进铺满人造草的操场中央。王源呆立在草坪正中央，顶着头顶那片灰暗的天，看着王俊凯从万里晴空的尽头头发乱飞地大步朝他跑来。
“你……你的校服。”单手把衣服递过去，王俊凯低头撑着膝盖不住地喘气。他有点不敢看王源的脸。
“啊……”王源吸吸鼻子，有点慌乱。
“对不起……”王俊凯深吸一口气，然后抬头，盯着王源发红的眼眶：“是我害你被骂了。”
王源显然是很久没和人认真对过话，此时无比慌乱地擦着眼睛，说着没关系是我自己忘记了。
然后他把自己的校服抱回怀里，那件衣服上传来一点湿润的雨水的气息。
“啊……雨水的味道。”他喃喃：“明明今天是晴天。”
“啊。”王俊凯有些慌了：“对不起，我认真晒过了……但是没有办法……”
“我认识这个味道。”他明明还红着眼睛，却笑了起来：“西北角的那棵榕树上，有这样的雨水味。”
王俊凯的睫毛颤了一下。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发紧的喉咙里挤出来，显得异常的蠢，异常的傻：“……那你……喜欢这个味道吗？”
王源丝毫不迟疑地回答：“喜欢啊。”
王俊凯的心跳短暂地停了一秒，下一秒他仍然有些担心地看着王源红着的眼圈。
“你……被欺负了？”王俊凯犹豫地问：“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是高二的王……”
“王俊凯。”王源说：“我记得你。”
然后他有点失落地说：“没有人欺负我。”
“是我自己……太奇怪了。”他的声音蓦然小了下去。
“有什么好奇怪的？”王俊凯有点生气：“你是指你头上的天空吗？”
王源好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原地，半晌之后才小声说：“……你也发现了啊。很、很奇怪吧，这片天。”
“有什么好奇怪的？”王俊凯说：“这是你自己的东西，管别人那么多干什么？”
“可是这样——像怪物一样。”王源小声地反驳：“不管我再怎么努力，我从来碰不到雨水。为什么这片不下雨的天要一直跟着我？”
“可能是因为你很特别。”王俊凯忍不住揉揉他的头。
王源呆呆地看着他。
“想要下雨吗？”王俊凯问。
王源傻傻地点头。
王俊凯指着不远处谈笑风生的学生，坏笑道：“把他们淋成落汤鸡，你说好不好？”
王源傻傻地点头。
王俊凯打了个响指。
于是铺天盖地的雨毫无征兆地拍向大地。连绵不绝的雨帘从云的尽头一直垂到天边，无边无际的晴空被倾盆的雨浇了个满头，路上的学生们慌张地遮着头四处逃窜。
王源瞪大了眼睛。
他伸出手，但还是触不到雨帘。
“拉着我。”王俊凯说着，伸手抓住王源的手。
终于，王源身边那一层晴天的结界被雨水打破，带着泥土气味的雨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喜欢吗？”王俊凯咧着嘴问。
王源刚刚收住的眼泪混着雨水一起淌下来。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TBC
下一章就是经典桥段_(:зゝ∠)_任性乱下雨的雨神破坏了人间的秩序要受到惩罚……什么的……